二十二岁自杀的天才女摄影家：Francesca Woodman

没人能告诉你生命是什么

——自我界限与灵魂游戏，天才女摄影家：弗兰瑟斯卡•伍德曼（Francesca Woodman）

徐淳刚 | 文

形象高度模糊的女人，盘绕的鳗鱼和匍匐的身体，用自己的头像遮住三个女子脸部的裸体，镜子里不可能的背影，仰面露出的坚挺乳房，墙角镜子里的裸体……这些奇异的影像属于一种反叛美学的激情表达，即使在半个世纪后的今天依然显得如此强烈而又神秘。

弗兰瑟斯卡•伍德曼（Francesca Woodman，1958—1981），流星般划过摄影史的女摄影家。22岁跳楼自杀。作品以黑白人体著称，往往通过女模和环境融为一体（运动和长时间曝光），进而探讨：我们身体的界限在哪里？身体和影像的界限又在哪里？一个人的死亡（消失）同样是空间中的死亡（消失）：“这里”……

伍德曼生于艺术家庭，13岁开始摄影，共拍摄了1万张底片，很多没有标题，只有地点和日期。在出版了影集《一些凌乱的室内几何图形》（Some Disordered Interior Geometries，1981）后不久，就因精神崩溃跳楼自杀了。有关身体-灵魂的拷问，以影像思想的勇气，留给世界的只有秘密。

1958年，伍德曼在出生在于美国科罗拉多州的丹佛一个艺术家庭，父亲是画家，母亲是陶艺家，从小就喜欢拍黑影照片，年仅13岁开始拍照，当年就发表了第一件作品。1975年至1979年她在罗德岛设计学院学习，期间曾经到罗马接受一年的荣誉学程，毕业后去了纽约。

在大学期间和在纽约创作时期，伍德曼曾经举办过一些个展和联展。她总共拍摄了1万张底片，很多没有标题，只有地点和日期。1981年她出版了摄影集《一些凌乱的室内几何图形》（Some Disordered Interior Geometries，1981），不到1个月，就因精神崩溃从纽约东村的住处跳楼自杀了。有关身体-灵魂的拷问，以影像思想的勇气，留给世界的只有秘密。

如果说当代备受瞩目的女摄影家薇薇安娜•萨森（Viviane Sassen，1972— ）用色彩创造了一个炫目的隐匿的世界，那么弗兰瑟斯卡•伍德曼早在几十年前就用强烈的黑白模糊影像创造了一个更为隐秘的自我世界。伍德曼让自己或女模的身体消失在颓败的墙角，破旧的房子中，倒塌的门板后，废弃的壁炉间……带来一种在场的缺席，虚幻的真实。

弗兰瑟斯卡•伍德曼（Francesca Woodman）的摄影代表了西方六七十年代对传统女性审美艺术的挑战。自1986年以来，其作品受到世界广泛关注，在欧美都形成了研究课题。她的工作也预示了后来的一些艺术家，如辛迪•舍曼、南•戈尔丁，沙拉•卡卢斯、卡伦•芬利，对女性身体和自我的全新阐释。

和所有伟大的女摄影家一样，弗兰瑟斯卡•伍德曼也热衷于自拍。在薇薇安•迈尔的自拍中，自我始终是一个永远摆脱不了的影子；在辛迪•舍曼的自拍中，自我是无穷无尽的社会化非我形象；在南•戈尔丁的自拍中，自我是一个被男友打得鼻青脸肿的真实的这一个；而伍德曼的自拍是空间中的迷藏，这暗示自我的界限，女性身体的界限，以及死亡-永远回归的界限。

界限是维特根斯坦哲学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概念。有自我和世界的界限，有语言和世界的界限。维特根斯坦说：“我的语言的界限就是我的世界的界限。”在前期哲学中，他默认了这种界限，认为“凡不可说的就应该沉默”。而在后期哲学中，他在这界限之内做无畏的游戏，围绕一个问题跳来跳去，“什么是哲学？——就是给苍蝇指出逃出捕蝇瓶的道路。”弗兰瑟斯卡•伍德曼的摄影就是这种对界限进行撞击的灵魂的游戏。

没人能指出我们的身体和世界的界限在哪里。没人能说出语言（文字，影像）和世界的界限在哪里。没人能告诉你生命是什么。要么像弗兰瑟斯卡•伍德曼一样思考、活着，要么，像她那样去死。

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