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田《昭君出塞图》赏析

​昭君出塞图（国画）倪田 故宫博物院藏

倪田（1855－1919），字墨耕，江苏扬州人。传世作品有《三侠图》《饲马图》《写吴昌硕六十六岁肖像》等。

清末五口通商后，上海为全国最大的商港和都会，商业繁荣，报纸、书刊、画报相继流行，书画市场日趋繁荣，各地画家云集。不少画家以卖画为生，并组成社团以维护其售画利益与秩序。书画消费者有工商巨头、买办、企业家、职员，甚至有工人、市工等。近代上海在一种新兴市场机制的影响下，其艺术呈现了新面貌，也是创作的世俗化倾向以及艺术作品开始具有商品属性。任颐、吴昌硕、虚谷的绘画，被称为海派绘画的高峰。其中，任颐（任伯年）以人物、山水、花鸟三者皆能而著称，其花鸟功力最强，而人物画则最为人所称道。他在近代绘画艺术上开创了崭新的风貌，成为海派绘画的领军人物，也是19世纪末最享盛名的画家之一。其追随者众，其中的佼佼者为倪田，被称为“今之学任颐者皆倪田别派”。

倪田是扬州人，曾被扬州知名画家王素所收留，为其磨墨洗砚并潜摹王素之画。初期倪田的画风类似王素，既有华喦传统，又加入民间画表现手法。1890年前后，倪田初到上海，到豫园萃秀堂前设摊卖画，见到任颐作品，十分欢喜，力学数载，后来成为怡园画社里的画家，并成为其中的核心分子。曾临摹《姚大梅诗意图册》，装裱为十册，该图册体现了倪田清新明快的绘画风格。1910年，倪田任上海书画研究会庶务协董，其画在海上擅胜一时，占有重要的市场分量。倪田作品题材广泛，以人物、仕女及古佛像等作品见长。

《昭君出塞图》以昭君出塞的故事为题材，作于宣统新年，自题“一望关河萧索”。对照王安石《明妃曲》（其一）所言：“寄声欲问塞南事，只有年年鸿雁飞。”可知该画写王昭君思乡之情。整个画面气氛萧索，昭君身着胡服站于马旁，一手持马鞭，一手持缰绳，做远眺凝思状。南归的大雁盘旋在昭君头上，不由得加重思乡之情，“故国千里，未有归期”的落寞之感跃然纸上。

此画虽师法任伯年小写意描绘人物和鞍马，但下笔干脆，形体比例准确，虚实错落有致。马是中国画中的重要题材，纸、绢、壁画等媒介上均有马的形象，历史上出现几次画马的高峰，东汉之马简约劲健，唐代之马膘肥体壮，元代之马文静古雅。此画中之马，体型矫健，低头垂尾。昭君站于马前，目及远方。倪田采用工笔与豪放笔法参差的画法，该画法始于任伯年，在人物表达方面有突出的视觉符号。倪田也在这幅画中展现了将工笔与没骨结合的特点，“钉头鼠尾”线条也仅见于小腿部，且笔法更为自由，背景淡墨扫去，勾勒寥寥几笔，此画不同于倪田其他工笔重彩之人物，不讲求线条的圆润劲秀，设色妍丽，却与萧索意境相得益彰。画幅格调高雅，袪除甜媚之风，是倪田难得的佳作。

至任伯年去世时，倪田已成为海派中坚人物，晚年自成风格。职业画家画作高产是重要特点，也因为如此，倪田在人物画方面的地位无法突破其师任伯年。但近代以市场为生的职业画家，打破了文人与画家固有的传统格局，其自身的身份发生分裂和游离，他们与社会发生更为密切的关系，也具有更加鲜明的世俗性。职业画家在不同层面的尝试，为艺术发展打开了崭新的格局。